虽说穷苦是有共性的,但其实也有点地域差别,有托底的社会和大家都随便活的地方还是不一样。
前两个礼拜我看WDR去年年底拍的一个纪录片,叫Weiblich, obdachlos, unsichtbar,讲的是德国女性流浪者的处境。
地址:https://www.youtube.com/watch?v=2HBXNPJ4sMc
在德国,将近五分之一的流浪者是女性,但她们一直处于被公众忽视的状态。这个纪录片主要跟踪采访了三位女街友,她们当然也过得非常不好,比如第一位59岁的流浪妈妈就说了,如果儿子不在身边的话,她是不敢随意出那个可移动小木屋的,因为总有男人在外窥伺。女街友被强奸的几率是很高的。
但是她和儿子至少有两个小木屋可以用来睡觉,这是德国专门帮助流浪者的组织送给他们的。而且后面也拍到了,有律师给他们提供帮助。他们衣着很整洁,在地铁上你根本无法辨别出他们是流浪者。
还有一位比较年轻的女孩儿也说当街友遇到过非常多令人恶心的遭遇,比如有男人和她说自己有房子,可以让她洗个热水澡。(言下之意就是让她用身体交换)也会被人吐口水。
但你看她的精神状态,也不是萎靡不振的那种,她看起来也是整洁有序的,还一直养着一条小狗。
这种社会保障制度比较健全带来的底气,真不是什么地方的人都有的。我甚至觉得此地有些所谓中产的身上,也没这种底气,而是一种持续不断的焦虑和紧绷。
我一直以为 the carpet matches the drapes 是一个装修用词
https://idioms.thefreedictionary.com/The+carpet+matches+the+drapes!
@iam Nginx,你毁了多少人的生活!!
我就是用这个配的啦!因为我服务器里还有两个服务,所以 Nginx 配置有点难受,教程里给了同个域名的方案,但我就是不想用同一个域名(?)遂参考了
https://www.chengxiaobai.cn/record/trojan-shared-443-port-scheme.html/comment-page-4#comments
这个教程配置 4 层代理,里面说要添加 ngx_stream_ssl_preread_module 这个模块,因为 Nginx 不支持动态添加模块,只能重新编译,但是,我没搞明白应该怎样重新编译 nginx 网上都说要运行
./configure --prefix=/你的安装目录 --add-module=/要编译的模块目录
这样子,但我没找到这个 configure 在哪里!这就是我现在的进度了
(突然说了好多希望没有吓到你(?
无家可归的墙外人
一则不幸却无法被改变的现实是:我在中国没有家了。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过。
除去不想做父母的父母不说,其他家人基本都是文化思想一脉相承的体制内人士,这些年随着时局发展已经成了“你敢批评🇨🇳就是在否认我的整个人生”的地步。
即使双方价值观奇迹般地可以达成共识,今后我继续在这边发声,不可能停止批评🇨🇳政府,就像我也不可能停止指出🇺🇸政府做的破事一样。那么之后能不能回国频繁探亲都还是个问题,频繁的联系可能对于他们的安全都很不利。
事实就是,一个决定在墙外生活的人,和一个决定在墙内生活的人,完全没有办法维持事实意义上的亲情关系。一年半载回去吃顿饭探个亲、偶尔视频一下,这叫探访关系,或者网友关系。
很神奇地意识到,小时候很喜欢的那句we each gotta find our own family已经成真了:我没有家人了,今后只能自己从头开始寻找、组建自己的家庭。
家人们普遍认为我太叛逆了、太“美国”了,甚至可能疯了。可是我从一出生开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本质上从来没有变过。不“听话”,不是故作叛逆,而是最基本的人性:你说的明明是错的,为什么我还必须听你的?
我成长成今天的模样,就像幼时开始抵抗父母的虐待一样,并不是我主动去叛逆,或者我本身有什么不正常。逃离父母也好,逃离中国也好,都不是我主观做出的刻意选择。作为一个生在abusive家庭之中的中国女孩,我从头到尾就没有过选择,只是遵循最基本的本能、一路拼命活下去而已。因为如果不逃离那个可怕的三口之家,我活不到十八岁;如果没能逃离中国,我现在早也已经死了。因为我没那么幸运,碰巧在我出生的环境中我就是没有办法活下去。仅仅是因为这样而已。
全世界有七十多亿人,像我这样的人肯定也非常非常多。有举家逃离极权国家的人,同样也有碰巧家人都并不想逃离、只好自己跑出来的人。刚认识的人们最常问我的一个问题是: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么久了,不想家吗?我诚实的回答总会吓到对方,哪怕对方来自最最liberal的文化,大概是因为这则回答所反映的事实就是多少有些反人类的:不想啊,因为没有家可想。
“中国墙”,逐渐成了比次元、比宇宙本身更不可跨越的鸿沟。认同这面墙的人,逐渐不可能去理解任何出于任何原因不认同这面墙的人。生长在新疆的新疆本地人非常疑惑于我一个外地汉人为何要坚持为维吾尔族同胞发声,我疑惑于他为什么能够见死不救。
家人们最想问我的一个问题,恐怕就是“你为什么要在乎那些素未谋面的别人的事情”。我想,除了同理心、共情能力这些疑似天生的特质之外,最根本的源头可能是无论我走到哪里、长成了什么样,我永远都是那个冬夜里被亲生父母追打到满脸是血、光着脚跑去派出所报警的小女孩。那个晚上以及之后的许多个晚上,没有人帮助我,法律不行,社会不行,妇联不行,律师不行,警察也不行。我人生之中最初始、最深刻的经历就是“没有选择”,是极限求生。在看到在这面墙脚下苦苦挣扎抵抗的人们时,我永远没办法只看到一群“别人”,而是一群和当初的我一样从来就没有过选择的不幸的人们,一群human beings.
比生死之别更遥远的隔阂,恐怕就是这墙内外之隔了吧。他们不敢出来,我也不敢回去。而找到自己的家庭、家人们,是需要时间与一定运气的漫长的路。这些年,老实讲,关于一切亲情/家庭氛围的记忆都已经模糊掉了。在被朋友们邀请去加入他们的家庭聚会、生活的场合,我总不由自主地感觉魂飞体外。有一些不仅不逼你嫁人怀孕、还和你一样是女权主义者的女性长辈是一种什么感受?能和男性长辈随便地在餐桌上闲聊、在阳台抽根烟喝杯酒又是什么感受?What is it like, being loved and supported unconditionally, always having a place to come home to?
产生这些感受,起源于前段时间得知几位亲人几年前遗世。悲痛之后我开始问自己:最大的遗憾是什么?理想中和他们的关系又是如何?然后蓦然发现,hey,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去建立那一种正常的、普通的家人关系。我没办法下班了就顺路去小叔小姨家吃顿饭、聊聊家常,每个大节都参加家庭聚餐,没办法陪着外甥女侄女们一起长大,没办法还生活在家人们的附近,一通电话就能赶到。我非常爱他们,非常爱,我也想有机会能让他们感受到我的爱。但是我没有办法也爱上这面墙,更没有办法继续每一次总以催婚开头、以“少关心政治”结尾的家常谈话。
这些,是生长在西方世界的人们永远不能够理解的痛苦。出生在非民主国家的人们,从第一声啼哭开始就没有选择挺直腰板做一个human being的权利。